第一章-出生 #17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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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中又提起那天的事。
“额是真的看到了噢，妈。嗯那天了（在）外婆屋里箱，好像要生了，叫了辆蓝颜色桑塔纳，乃嗯送到南门港中心医院去。额记得清清桑桑——车子脲（绕）过一片稻田，雨落了大透大淹（很大很急），经过那座桥，后来才上额北沿公路。那天风阿蛮多额，我记得车子轮胎还是赖泥额（泥土）。”
小中妈翻了个白眼，手里的毛线“啪”地撞在桌沿上，没好气的说：“嗯个小棺材，又了发寒热额（胡说八道）。你个晨光还宁生出来，晓得哈啊？哎伐是我们后来讲多了，嗯听得较怪趟（次数多），才记得额。”
小中只是笑，心里笃定——他真看见过。那画面太真了，就连那一片收割完、黄腊腊的稻田，他都记得一清二楚。
“个么后来呢？哎，嗯手撑开来呀，绒线还打结额，嗯个小棺材。”小中妈皱着眉头，示意小中集中精神。
“后来——”小中望着窗外，勉勉强强又把缠着毛线的手撑举了起来，“后来记伐得了...哎有多少啊，手酸透酸耶了。”
“嗯那能伐定心额啦，当心额一记头塌。”小中妈叹了口气。她的日子总是这样，一边忙着家里，一边想着外头常年在外搞钱不回家的男人。别人家夫妻恩恩爱爱，她却一个人家里家外地扛着。
”妈，我爸乃了哪里？“小中看着手上越来越少的绒线头，终于打起了十分精神
“个老棺材不知道死哪里去了，让伊去”小中妈没好气的回了一句，她也不说命苦，只是有时候会觉得——自己是被命赶着往前走的人。
屋里闷得慌，毛线团在她手里一圈圈旋着，像是永远绕不完的日子。窗外透进来的光带着秋天的颜色，似那被稻草滤过的金黄一般。空气里有点稻谷的清甜味，和不远处灶膛飘来的柴火烟味混在一起。太阳已经开始往西边沉，影子被拉得细长，钟上的指针指向四点多——还有一会儿才到吃饭的点，而有些人家已经在起灶头了。
小中伸了个懒腰，手上的活终于收了尾。他推开门，院子里的地面微微泛着余温，脚步落下去带着干爽的声响。看了看天色，他打算到连队里朋友家串个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