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中爸

[lietoumai]

自打那次见面之后，小中便很少再见到那位美娟阿姨。偶尔从大人的闲话中听说，她后来也结了婚，还生了个女儿。
时间像长了脚，悄无声息地跑远了。那段日子到底发生过什么，像被岁月轻轻偷走了一般，连影子都不剩。小中努力翻找记忆时，只能抓住那张模糊的脸、几句被风吹散的话，甚至会怀疑——那次见面，究竟是真事，还是一场被风吹乱的梦。
可小中爸却像是变了一个人。或许是那场怦然心动的幻灭，或许是得而复失的落空，让他和小中妈的关系，比以前更淡了。中年的心动，本就要不得；偏偏，他又是那种要而不得的人。
他常年在外跑生意，以前一年还能回来几次。自从那桩事被小中妈硬生生打断后，回家的次数愈发稀少。春蚕出茧的时节离开，往往要等秋风起、田野泛黄时，才会再见到他的影子。

后来，小中渐渐长大，他干脆连节日都不回来。每到暑假，小中妈便只能打包行囊，带着小中去他做生意的地方找他。或许是托了这个事儿的福，小中在那么小的年纪便走过了国内许多城市——火车站的汽笛声、长途车的柴油味、渡口的水汽，早早成了他记忆的一部分。
行程总是匆忙，像是赶集而不是旅行。可每次临近目的地时，小中心里仍会冒出一点微微的期待，那期待就像个被雨水打湿的火柴——一闪，就熄了。火柴灭掉后，心口还会留下一点热，但很快也被风吹凉，像是从没点过一样。渐渐地，小中在出发前就学会把那一点热藏起来，不去碰，也不去想。他心里明白，盼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，这样一来，路上的颠簸和等待也就没那么难熬了。
这个家，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了。 只是那时候的小中还不知道，这种变化，并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，也不会在某一天彻底结束。